“别人听说小盼儿得了痘疹，个个避之如蛇蝎，连她亲奶奶亲姑姑都能忍心弃她不顾，你为什么要帮忙？”
何桂香揉了揉酸疼的胳膊，没好气道：“先说好，我可不是为了你，我是看小盼儿可怜，大发慈悲施以援手，要是今天躺在乱葬岗的人是你，我一定头也不回。”
她爹是大夫，从小告诉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，她虽然没有她爹的本事，不能当个行医问诊的大夫，可从小耳提面命多了，干不出任由小孩子自生自灭的恶事。
程诺跟在何桂香身后，到了她婆家。
一间不大的小院，三间茅草屋搭成的屋舍，院里种了些蔬菜，几只散养的鸡鸭看到有陌生人进来，扑腾着翅膀飞进了窝。
自从丈夫死后，何桂香拒绝了何大夫接她回家再嫁的提议，留下来照顾半百的婆母，还有当年尚在襁褓中的儿子。
“娘，娘。”东边屋子里，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男孩正趴在窗户前，冲二人挥手，“什么时候放我出去？”
何桂香伸出食指，气冲冲指向小男孩：“把头伸进去，我不给你开窗，就是道缝隙也不许漏出来！”
小男孩耷拉着脑袋，把头缩了回去。
屋外，正在熬药的老妇人眼睛不好，正用扇子扇着炉火，听到何桂香的声音，笑道：“放心，我看着呢，臭小子没出来过。”
何桂香转身，双手抱胸站在程诺面前，道：“我先说好，我不是活菩萨，给小盼儿用的药，你得折成银子给我。”
一副她不答应，就不让她看小盼儿的架势。
程诺：“你会治疗痘疹？”
何桂香嗤笑一声：“我疯了吗？小盼儿得了痘疹我还把她往家里带，我也是为人母有儿子的！”
程诺不解：“什么意思？小盼儿得的不是痘疹？”
“是水痘。”何桂香怕对方不放在心上，忙解释道，“你别以为水痘没天花严重，就觉得不传人，我告诉你，十里八村因为水痘死掉的孩子多得很。”
说完何桂香又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。
程四娘在村里风评不好，传出过虐待孩子的恶名。
钱不钱的何桂香已经不在乎了，她生怕这女人跟孟家两不要脸的毒妇一样，一听孩子生了病，就把小盼儿当烫手山芋丢出去。
忙找补道：“不过你也不用担心，水痘不是不治之症，我亲眼见我爹治过好几个得了水痘的孩子，已经照着药方给孩子煎药了，用不了几日小盼儿就能痊愈。”
程诺真诚致谢：“多谢何妹子，药钱我不会赖账的。”
何桂香小声嘀咕道：“我还能怕你赖债……”
屋内，小盼儿正捧着加了糖和盐的水碗在喝，一晚上拉肚子，身体都空了，嘴唇也是裂开的，又在乱葬岗吹了半天冷风，浑身冰火两重天。
她咕咚咕咚喝完一碗水，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人，不知怎的眼眶一热：“娘……”